北極之光文化：www.nlightbooks.com

小優搖了搖頭說：「難，台灣不可能有適合他的工作，我也不可能丟下我媽去紐約生活。要怎麼談未來？」

小優父親早逝，母親辛苦把她和妹妹帶大，她確實不可能離開母親去國外生活。

以前我不會想深入追問，今天卻忍不住好奇說：「但是，是因為很愛他，才願意這樣兩地相思吧？」

小優笑了出來說：「很愛他？何曼靖同學，我不知道妳到現在還跟高中時一樣純真。妳以為我在演羅曼史喔？」

「要不然呢？去紐約機票不便宜，不愛他妳幹嘛寒暑假都去？」

「因為他我才有藉口一年去紐約兩次啊！去了還有地方免費住，多棒啊！紐約是個很棒的城市，怎麼玩都玩不夠！今年暑假我們還打算利用他的假期去加拿大玩。我沒去過，很期待呢！」小優笑得很燦爛。

我還是不放棄地說：「很愛他，跟他一起去玩才會那麼開心不是嗎？」

小優斂起笑容看了我一眼，思考了一下才說：「好吧！妳要認真問的話，我想是愛的，收到他的Line我總是很開心，計畫要去找他我也很開心，我也會在意他在紐約有沒有跟別的女人亂來，他說今年我要回台灣時他要跟我一起回來，跟我母親和妹妹好好認識，我也很開心。」

我愣了一下說：「暑假時他要跟妳一起回台灣？還要跟妳家人認識？那他就是有打算認真面對兩人關係吧？」

「嗯，說是這麼說，我媽不可能答應讓我嫁去美國，他又不可能來台灣生活，而且，我還不知道我媽看到他這個阿兜仔會有什麼反應，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囉！」

「如果姑且不管妳媽，妳是怎麼打算的？」

沉默了一下，小優才說：「公司有意把他調去澳洲分公司，他有問過我，要不要考慮一起移民去澳洲，他的話應該很容易通過，接著他再幫我申請就行了。我們打算明年寒假去澳洲玩，到時再好好討論這個計畫。」

「聽起來不錯啊！你們對未來還是有計畫嘛！」我想了一下說：「是什麼讓妳想一直跟這個男人走下去？」

「鬼才知道。我喜歡的明明是休傑克曼那種肌肉猛男，可是他啊，才三十歲小腹就凸了，雖然高壯卻完全不是猛男啊！我這樣跟他講，他還說，他喜歡的東方女人是林志玲型的，難道我就像林志玲嗎？如果我可以變成林志玲，他就可以變成休傑克曼，氣死我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說：「他很有趣啊！典型的美國男人嘛！」

「嗯，他是陽光型的美國男人。」小優想了一下說：「其實，我本來一直以為等我回台灣，跟他應該很快就會自然散了，他也是這麼想的吧？我們對這段感情並沒有抱著長久的打算，我剛回台灣教書時，學校工作很忙亂，我不但當國三的導師還被逼接了行政工作，每天都累得要命，跟他傳訊時，我就是抱怨工作，而在洛杉磯長大的他原本很嚮往去紐約工作，去了才發現很多地方不如他想像，工作壓力也很大，我們就是一直跟對方互吐苦水，等到學校要放寒假了，我因為很累很想離開台灣一段時間，他就要我去紐約找他，說他願意出一半的機票錢，而且可以住他那裡，我就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去紐約，雖然才去十天，不過我玩得很開心。就跟他約好了暑假再去。我只是想讓自己有個期盼，因為下學期學生要考試了只有更累。暑假去了，我當然是住他那裡，他和一對情侶合租一層小公寓，有個小廚房，為了省錢我開始去超市買東西自己下廚，他吃了我煮的食物非常感動，我也發現他一點都不大男人，相當溫柔體貼，白天他去上班我就自己去亂逛，傍晚他要下班了，不管我人在那裡，他都會堅持要去接我一起回家，我想說我住他那裡又沒付房租，就開始幫他洗衣服，他還很堅持說不要，說他不習慣讓女人幫他洗衣服……總之，同居的一個多月我們發現彼此都有不少對方喜歡的優點，感情就定下來了。」

「嗯……聽起來是蠻美好的。」

「妳在思考什麼？」

「我在思考，對我來說，愛情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會讓湲湲那麼痛苦。」

「妳不愛她，那不是妳的錯。」小優嘆了一口氣說：「她早該放棄妳了，我不知道她在執著什麼。」

「為什麼我沒辦法像妳那樣好好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妳只是還沒遇到啊！美國人不是很喜歡Soulmate或The one這一套嗎？妳看〈慾望城市〉的女主角們都交過很多男朋友，但最終只會跟一個男人定下來啊！」小優看了我一眼說：「妳會想念阿永嗎？」

我笑了出來說：「完全不會。我會想起他，但我並不懷念和他相處的日子。」

「妳會遇到的，別想太多。妳也別太擔心湲湲，她遲早會遇到她的真命天女。」

「可是，太久了！從高一到現在，妳知道多少年了嗎？十二年了！」

小優嘆了一口氣說：「妳是她的寄託，因為她的生命有缺口，才會緊抓住妳這個寄託。有一天當她知道該怎麼停止愛妳，她才能遇見真正愛的人。」

「妳也是這麼跟她說的吧？」

「嗯，我跟她說，愛一個不可能愛自己的人，那不是愛情，只是自虐，她只是在享受自虐的快感。」

「她說什麼？」

「什麼都沒說。她需要時間。我覺得搬去台南對她來說是好事，她是該試試呼吸不一樣的空氣了。妳呢，既然搬回台中，也該過過不一樣的生活了。」小優開始出現老師說教的語氣了。

「我想試著寫詩。」

「妳早該寫了，高中的時候，我很喜歡讀妳寫的詩。」小優愉快地說。

「很久沒寫了，我現在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妳會寫出來的，我對妳很有信心。別忘了，我一直都是妳的頭號讀者啊！」

我笑了，高中時，我常在上課時塗鴉，每寫出一個詩句，就會寫在紙條上傳給和我同班的小優看，有一次被數學老師抓個正著，他當眾把我寫的詩朗讀給全班同學聽，真是糗爆了。

我講起這件事，和小優開心地聊起我們快樂的高中生活，好懷念啊！人為什麼要長大？

為什麼人長大之後，生活總是不如自己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