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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生是誰？」盧可湘彎腰靠近她的螢幕。

趙誠美下意識按了Windows鍵+D顯示桌面，「妳不是去洗澡嗎？」

「我忘了拿毛巾。」盧可湘不屈不撓地問：「剛才那個女的是誰啊？」

顯然她沒有轉移話題成功，「小時候的朋友。」

「小時候？妳們還有聯絡喔？」

「沒有，加了IG而已。」

「哦～」盧可湘皺著眉。

「去洗澡。」

「哦。」

看盧可湘走出房間，她才又把畫面開啟，嘆了一口氣。

盧可湘洗好澡出來，吹乾頭髮，坐在她準備好的位置上吃宵夜，「美美妳不過來吃嗎？」

趙誠美走向盧可湘，莫名想起和前男友分手前的事。

「不是說好不要在房間吃東西嗎會有蟑螂呀。」趙誠美不高興地說。

男友一邊打遊戲一邊不耐煩地說：「我又沒有弄掉什麼，吃完也好好擦過了，這樣也不行嗎？」

「你怎麼知道有沒有弄掉？而且你邊打遊戲邊吃東西，手上沾到油，鍵盤滑鼠都是油的。」

男友生氣地說：「妳是我媽嗎？怎麼那麼煩。」

不只食物，洗過和沒洗過的衣服丟在一起，有時忘了拿東西回來拿就懶得脫鞋踩在乾淨的地板上，吃完的碗只放到水槽不會自己洗，諸如此類的事情多不勝數。

她冷靜下來，覺得男友說的非常有道理，「你說得對，我又不是你媽，沒必要忍受這些事。」

後來兩人就分手了。

趙誠美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標準並不一致，她不能接受男友在他自己的房間吃東西，卻可以接受盧可湘在她房間裡吃東西？因為盧可湘吃完會立刻整理乾淨？因為她不會用沾到油的手碰電腦？

「為什麼妳可以在我房間吃東西。」

盧可湘聽到趙誠美說的話疑惑地抬起頭，「不是一直都這樣？不能吃嗎？是不是味道太重，那我到客廳吃。」

對，沒有錯，從大學當室友開始就一直是這樣，當時住在同一個寢室裡，就算介意也沒辦法，時間久了自然而然不反感盧可湘在她的空間內吃東西，「不用，妳吃吧，上次那部日劇對吧？」

「嗯嗯。」

星期五晚上十點會有日劇定時更新，趙誠美把已經存好的網站連結點開，把盧可湘遞到嘴邊的鹽酥雞吃掉，「夠了，我不吃了。」她回到自己的書桌前，笑著想，不能接受男友在房間裡吃東西卻能接受盧可湘在她房間裡吃東西也不是那麼值得驚訝的事，男友跟好友完全沒有可比性，都是她媽媽剛才說的話讓她胡思亂想起來。

盧可湘看著開始工作的熟悉背影勾起嘴角，今天也怪里怪氣，不知道想到什麼……不過看起來似乎已經想通了，她放心地繼續吃宵夜。

趙誠美的情緒和煩惱很少來得莫名，通常都有原因，可是又不太喜歡說出來，這種個性不知道怎麼養成的，有時讓她無奈，有時又讓她心疼，所以只要趙誠美不太對勁她就會想要搞清楚。

因為這樣的相處習慣，間接導致盧可湘大學三年級開始交往了六年的初戀慘淡收場。

「我覺得妳太在意趙誠美的想法了。」交往兩年，畢業後就出國念書的男友陳任偉在視訊的那一頭說：「已讀不回可能是她剛好有什麼事。」

「我覺得不是。」盧可湘煩惱地說：「一定是我做了或是說了什麼，剛才明明還在聊晚餐要吃什麼，突然消失太奇怪了，她就算有事也會先跟我說一聲再離開。」

陳任偉不滿地說：「好不容易有時間視訊，妳一直心不在焉就在想這種小事？妳怎麼不關心一下我有沒有吃早餐？」

「這哪是小事？美美生氣或是不開心都很可怕，你一定會吃早餐的呀，不用問也知道。」

男友沉默許久，「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

「妳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理所當然，我不知道這樣交往下去有什麼意思，而且妳在意趙誠美比在意我還多，我實在受不了了。」她錯愕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之前覺得我出國不能陪妳，妳有朋友是好事，可是每次視訊或是通話我都感覺不到妳需要我，不知道妳到底關不關心我在國外的生活，有沒有什麼困難，開不開心，之前提過以後結婚來美國定居的事妳也說要考慮，要先跟趙誠美說一聲，我們之間的事妳自己不能做決定也太奇怪了吧……妳剛買好要來找我的機票錢，我等下匯給妳，妳想來玩也可以，我還是會陪妳，以朋友的身分。」

分手後她哭了一個月，她不喜歡陳任偉嗎？分手那麼難過怎麼會不喜歡，可是她沒有挽回，原因是他說的那些話讓她一點都無法反駁，男友出國念書，因為有比男友更重要的朋友陪在身邊，她只感覺到一點點的寂寞。

用一個簡單的方式比喻，不會游泳的趙誠美跟男友一起掉到水裡，雖然自己也不會游泳，但不妨礙她做出先救趙誠美的結論，沒有趙誠美的世界一定很無聊。

「對了。」趙誠美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她的目光突然回頭，「妳不是要講主管的事？」

主管？盧可湘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喔，就是他要我改產品圖，客戶看了不接受，主管說是我改得有問題，但修改的時候我有和他提過客戶應該不會接受，他還是堅持要我改，算啦，工作嘛。」下班時生氣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妳還要工作？一起來看日劇嘛。」

趙誠美轉頭看了一下電腦螢幕，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演到哪裡？我上一集還沒看。」

「那妳點上一集，上一集很精彩。」

「嗯。」

趙誠美抱著膝坐在她身旁給她一種安心感，會忘記所有煩心事的安心感，所以沒有特別的原因也想要和趙誠美待在一起，平時住在家裡陪父母，週末兄姐都會帶著孩子回來，房間數不夠，變得特別擁擠，所以她把自己的房間讓給姐姐和姪女，跑到趙誠美家來住，久了她的家人和趙誠美也都習慣這件事。

半夜，趙誠美感覺到一陣晃動，窗戶砰砰響，她猛然清醒，因為房間是木板地，盧可湘都是打地舖睡，她翻到床邊伸手推了推下面的盧可湘，「地震！」

盧可湘被她叫起，趴在她床邊，迷迷糊糊地說：「唔？什麼？」

「地震了。」她很擔心這種老房子震一震就傾斜了，十分沒有安全感。

「有嗎？我好睏，沒有感覺耶。」

趙誠美揉了揉盧可湘的頭，「妳上來。」

盧可湘爬到她的床上，抱住她，「睡吧。」

「又晃了，感覺有四級，會有餘震……我們是不是該出去看一下？」

「不是餘震，是我強而有力的心跳震到妳了，不要亂想，快睡。」盧可湘含糊不清地說。

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趙誠美皺著眉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妳睡吧。」沒把盧可湘震醒，不會有事的，被抱著也讓她安心很多。

因為身高的關係，她整個人被盧可湘抱在懷裡，有點熱，想把冷氣打開……她用手臂撐起身體越過盧可湘拿床頭櫃上的冷氣遙控器把冷氣打開，她們的手機放在一起，其中一隻的螢幕亮了一下，不知道是誰的，她放下遙控器，拿起手機確認。

「欸！妳有喜歡的人喔？怎麼沒聽說？男朋友嗎？」Jerry傳來的。

「好，下個星期六下午兩點約在中山北路那間轉角的星巴克怎麼樣？」任偉。

「地震，妳那裡有沒有事？」最新的訊息還是任偉傳來的。

盧可湘和她的手機訊息都是直接顯示，所以這幾條訊息即使沒有解鎖螢幕她還是看見了。

任偉……趙誠美怔愣了一下，把手機輕輕放回去，背脊一股涼意竄上來，倒回床上。

盧可湘的初戀，交往兩年一畢業就去美國念書，四年後和盧可湘提分手，害她好友哭得像世界末日一樣的那個初戀陳任偉。

這個名字讓她非常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