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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的。」她冷冷地說。

從十八歲到現在，認識十一年了，盧可湘單身是什麼樣子，談戀愛是什麼樣子，需要的話，對照表她能寫滿一張A4紙。

母親轉頭狐疑地看著她，「妳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喜歡可湘？」

趙誠美愣了一下，「我交過男友，妳不是見過嗎？」

「我哪知道，都分手多久了。」她母親指著客廳的一面彩虹旗，「妳跟可湘去年不是一起去參加過那個同志大遊行嗎？」

「不是同性戀也可以去參加。」

「妳還一直關注那個婚姻平權的新聞。」

「基本人權總是要關心一下吧，為什麼異性戀能結婚，同性戀不行，沒道理吧。」

「可是吼，可湘不來找妳玩，妳的心情都很差，自己沒感覺嗎？」

母親的語氣明明很小心，聽起來十分在意，卻又裝作自己只是隨意提起，她淡淡地說：「我開不開心都是這張臉，這種不開心的表情，跟她沒有關係。」

「那妳也趕快再交個男朋友，快三十歲了，交個男朋友到結婚也需要時間，到時再生就變高齡產婦了。」

「不結婚也可以生小孩。」

「夭壽，趙誠美，妳不要給我未婚生子喔！」手臂被母親輕輕打了一下，母親碎念著說：「我怎麼生出妳這款女兒，一定是來討債的，要把我氣死。」

「不要這樣說，以機率來說，長命百歲見到妳孫女的機率比較大。」

「嘿，對！最好也生個跟妳一樣的女兒，這樣妳就知道養妳有多辛苦。」

門鈴聲響了兩聲，她笑笑地起身，走到門邊拿起對講機，「哪位？」

「是我。」盧可湘清脆的聲音。

趙誠美奇怪地把話筒拿離耳邊，按了一下門禁鎖，把話筒掛回原位，摸了摸耳朵和後頸，「媽，對講機漏電嗎？」

「沒有吧，塑膠的怎麼漏電，妳不是理工科的嗎，這點常識都沒有？」

那怎麼麻麻的，也不像靜電，趙誠美疑惑地走向門口把內門打開，等盧可湘上樓。

盧可湘把機車停好，打開車廂拿出手機，按開螢幕，伸手拿掛勾上的宵夜，看到公司男同事Jerry傳來的訊息，「可湘，我們都知道產品更改是主管同意的，不是妳的問題，不要太在意喔。」

她回了一個我知道了的貼圖，「沒有在意啦，謝謝。」

Jerry很快又回，「到家了嗎？」

回覆的速度太快，她這邊已經已讀對方，只好回：「還沒，有點事。」

「約會啊？」

管太多的同事真的好煩啊，腦海裡浮現趙誠美冷淡的表情，盧可湘默默說了聲對不起，笑著回：「對呀，是喜歡很久的人！先不聊了喔。」她關掉畫面，把手機放進口袋，要是被趙誠美看到自己把她拿來當煙霧彈一定會超生氣，不行不行，還是刪掉比較保險。

她走到公寓樓下，按了門鈴，一邊快速把和同事的對話紀錄刪掉。

「哪位？」對講機傳來熟悉的冷淡聲音。

「是我。」盧可湘笑嘻嘻地說：「妳的小……」旁邊的門噠地一聲開了，她把寶貝兩個字吞回去，動作也太快了。

盧可湘推開門，感應燈亮起，她快步上樓，看著二、三樓的樓梯燈都開著鬆了一口氣，不過怎麼每次來燈都開著，也太耗電了，這樣公共電費會很高吧，秉著幫好友省錢的想法，她每上一層樓就順手把燈關掉，身後的黑暗讓她很害怕，所以腳步加快，三步併成兩步快步上樓。

趙誠美懶洋洋地靠著已經在門口等她，寬大的T恤看不出有沒有穿短褲，只能看見白嫩的腿，盧可湘心裡一跳，趕緊看了看上下的樓梯，還好沒人，她踏進屋內，把門關起來，伸手微微拉起趙誠美的衣角，低頭看，喔，有穿短褲。

「妳在做什麼？」

盧可湘直起身，仰頭看她的趙誠美話音像從牙縫迸出來，生氣的前兆，她連忙說：「我以為妳沒穿短褲，嚇我一跳。」

「我有沒有穿短褲跟妳把我衣服拉起來有直接關係嗎？我要是沒穿，妳不就看到我內褲了嗎？」趙誠美冷冷地說。

「不是啦！我就是、就是……」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剛才自己下意識想要確認的行為啊，「都是我的手，自己去拉的。」看著好友鄙視的眼神，顯然已經把她當笨蛋了，她急忙說：「我跟妳說，我們學美術的人和你們理工科的不一樣，我們比較偏向憑直覺行動，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妳畫3D也憑感覺拉角度？想看我內褲也找個好點的理由。」

她講不過趙誠美，忍不住說：「話說妳也該把前男友的衣服丟了吧？是可以拿來當睡衣啦，但不覺得彆扭嗎？」她挺直的腰在趙誠美不善的視線裡逐漸軟下，弱弱地說：「本來就是，前男友的東西不丟留著幹嘛。」趙誠美的衣服一貫就是黑白灰的暗色系，這麼大件，還是粉嫩的鵝黃色……

「這件是妳的衣服。」

盧可湘瞪大眼，和趙誠美對視了幾秒，難以置信地說：「我的衣服穿在妳身上這麼大件嗎？不對，我沒有印象自己有這件衣服。」但她知道趙誠美這樣說就肯定是真的，心情一鬆，她笑了出來，「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趙誠美白了她一眼，一副懶得回話的模樣。

「可湘，快進來呀，站在門口聊什麼啊？」吳阿姨走到玄關對她說，趙誠美的媽媽姓吳，因為離婚了，所以她都是叫吳阿姨。

趙誠美拿出室內鞋，「進去吧。」

「謝謝。」盧可湘套上室內鞋走進客廳，不好意思地說：「阿姨晚上好，不好意思，我又來打擾了。」

「沒事沒事，當自己家。」

「我買了一點宵夜，阿姨要不要吃？」

「我吃飽了，妳們吃就好。」吳阿姨打量了一下她，「妳是不是瘦了？」

她高興地說：「真的嗎？我看起來瘦了？」

背被趙誠美戳了兩下，癢癢的，她躲了一下，回頭，趙誠美指著廚房，「把東西拿到廚房裝盤，袋子油油的不要帶到我房間。」

「知道啦。」她愉快地走到廚房，來過趙誠美家無數次，東西放在哪裡她都非常清楚，熟門熟路地拉開櫥櫃拿出盤子，把鹽酥雞和甜不辣都倒進去。

趙誠美站到她身旁，「胖了兩公斤還買這麼多？」下一秒嘴裡被塞進一塊蘋果。

嘴裡含著一塊蘋果，盧可湘口齒不清地說：「阿姨說我瘦了！」

「因為妳的黑色上衣和長裙顯瘦。」

「妳欺負我，我不跟妳好了。」

「妳是小學生嗎？」

盧可湘的視線從她頭頂到腳底，笑著說：「妳比較像。」

趙誠美冷笑一聲，走出廚房，盧可湘連忙喊：「唉、唉！我錯了！對不起！我給妳跪了大姐。」雖然長得比她矮，但趙誠美早她幾個月出生。

趙誠美眉頭一皺，回頭看了一眼，膝蓋連彎都沒彎，跪？

知道趙誠美不喜歡被人碰肩膀，盧可湘改成摟住她的手臂，施了點力，讓趙誠美沒有辦法掙脫，「美美大人，不要生氣。」

這該死的身高差，趙誠美在心裡說。

盧可湘從表情讀出趙誠美的想法快被笑死，臉上還不能顯露出來，「我錯了，我是小學生。」

「放手。」

她立刻把手放開，跟在趙誠美身後進房。

進房後，盧可湘把東西放下，打開衣櫃拿出自己放在這裡的睡衣，「我先洗澡。」不用問，趙誠美一定一下班回來就洗好澡了。

怕洗完澡出來盧可湘會冷，趙誠美把冷氣關掉，打開窗戶和電風扇，電腦喇叭響了一聲，她看了一眼，在電腦前坐下，盯著剛剛社群網站上更新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