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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面色凝重，或毫無表情，就只有馥兒莉笑得花枝亂顫，彷若她剛拿下一宗數百萬美元進帳的case。不過，雖然錢是很重要沒錯，她心想，但即將要發生的這一切可是事關她的幸福。

她怎麼能不開心呢？

然而尤撒與冥克洛一派沉著臉，他們預料到有些什麼就要發生，因此對於來者更是驚奇。

他們的意思是，拜託！這傢伙可是“荊棘之手”……那個任務完成一定取下獵物右手腕至指尖的部份，帶走的傢伙！根本是個變態！完全不符合錯亂之城的調調啊！

「妳......是“荊棘之手”，沒錯吧？」馥兒莉完全無法掩飾臉上的得色，幾乎要摀嘴笑起。
童棘沒開口，沒點頭，沒搖頭，她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是她身邊的無妲說話了。「妳明明知道她是誰。」
「噯，問一下都不行？」馥兒莉左顧右盼著輕笑，接著又正色道，「怎麼看都不像嘛......不過，嗯，其實我也不算看過啦。」
「喂，你易容？」尤撒突然冷冷開口問道。
「是。」童棘幾不可察地點了個頭。
「真夠假的了。」尤撒冷哼一聲。
「我很好奇，“荊棘之手”究竟是男是女？」冥克洛插上一句，臉色同樣陰鷙。

童棘神色一絲未改，似乎不將這疑惑放在心上。「我是女人。」

「喂！喂喂喂，你們兩個客氣一點好不好？是怎麼樣啊？準備把槍扛出來了嗎？閒著沒事幹啊？」馥兒莉沒好氣地出聲。「人家是客人噯！」
「客人？」尤撒從鼻腔噴氣，「我看是敵人吧，無妲不是我要說妳，妳真是莫名其妙，和同行走得太近原本就是大忌，曝露身份還這麼堂而皇之帶進總部？搞什麼鬼啊妳？」

「馥要我找新成員。」

「感謝妳的好意，雖然我不曉得妳怎麼突然會對組織的事這麼熱心起來。」冥克洛撇起唇角，話中帶刺地。「倒是不用了吧。」

「抱歉，我想我並沒有說過要加入貴組織。」童棘聳肩，不甚在乎地輕笑，「防衛張得太快，可笑的弱點反而全都曝露出來，要說大忌，這不就是？」

尤撒驀然站起，指關節劈啪作響：「他媽的妳這傢伙－－妳以為自己是站在誰的地盤上？說話不經過大腦的啊？讓我揍上一拳妳就清醒了！」
「想活動筋骨？我奉陪，好證明沒有大腦的人，絕對是你。」童棘譏他一句，隨之起身，傲然直視尤撒的怒氣蓬勃。

有一隻手卻伸來，擋在他們之間。

「若尤撒想動童，先挑我。」無妲蒼白的雙唇冷冷吐出如冰般的字句，「否則，現在，都坐下。」
「這下可好了，」冥克洛冷眼旁觀，「還不是朋友，就先成了敵方。」
「搞什麼鬼？」馥兒莉拍了拍額，她艷冠群芳的面容帶著薄怒：
「尤撒！尤撒你給我坐、下！還有啊，冥克洛你少說兩句舌頭會爛光嗎？你們是怎麼回事啊？以前結過仇啊？」

「馥兒莉妳倒是給我說清楚，怎麼樣？新成員的事妳不用跟別人商量的？這裡是妳在當家作主嗎？什麼時候的事？」尤撒沒有坐下，反而轉向馥兒莉，「有誰說過要跟這傢伙一起共事的？」

「問題是西圖已經沒了......」

「四個人也無所謂，西圖既好色又貪杯，總有一天誤事，我們不是都很清楚嗎？」冥克洛閒涼地打岔。

「是啊，西圖老誤事是沒錯，所以我想他也回不來了。」馥兒莉沒好氣地站起，跺了兩下高跟鞋，「不過你們應該不會忘記，錯亂之城的成員得要由什麼特色的人集結，才能夠相互組合的吧？」

此話一出，尤撒和冥克洛同時深深皺起眉。

馥兒莉雙手抱胸，面有慍色：「畢竟當初前輩們說的很清楚，我相信你們都沒忘。錯亂之城得有一隻狐、一尾蛇、一頭鷹、一匹馬，還有，」她旋過身，定定看著坐回無妲身旁的童棘：「還有，一頭豹。」

「這只是前輩們的無稽之談－－」尤撒不服氣地喊。

「閉嘴！」馥兒莉吼住他，「當初進組織你是不是簽過約了？是不是？如果是你就給我閉嘴！所以我請無妲找人補西圖的空缺，身為錯亂之城該死的管家一職，我相信我的決定很合理。」

「我就不信不照合約做會有什麼鬼事發生......」尤撒重重坐下，嘟嚷著。

「你最好不信，」馥兒莉冷哼一聲收斂怒容，轉而嬌媚笑起。「況且，你和冥克洛老是說四個人就夠了，不過呢，對不起真是抱歉啊，我呢，很快就要向各位告別啦，所以你們非接受再有一位新成員不可。」

「告別？！」
冥克洛狐疑地抬起頭：「妳要去哪裡？又自作主張了？」
馥兒莉還來不及回答，童棘開口。「我想我還沒有答應要加入你們。」
「見鬼，那妳來幹嘛？」尤撒將手拉放至沙發頂上，抬起臉斜睨她。「耍人啊。」

童棘不作聲，看向比她更沉默的無妲。
無妲的目光幽遠，像是沉進了蔚藍大海。
童棘不知道她想從無妲那裡得到什麼？她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要來到錯亂之城？為什麼？

「我自由慣了，不希望有什麼拘束，也不想要什麼夥伴，名聲、金錢、玩命......該有的我不缺，加入你們，對我沒什麼好處。」
「哎呀！傻瓜，怎麼會沒有呢？」馥兒莉急急地走過去，用力擠進童棘與無妲之間的位置，笑的比七月艷陽還燦爛。「一個人行動，難免失誤，有些夥伴幫妳分憂解勞有什麼不好呢？童棘啊，五個人的力量可是比妳一個人的能力大得多哦，當然啦，酬傭也絕對看漲！」

「我說我不缺錢。」童棘淡道。

「就是知道妳不缺錢，」馥兒莉笑彎了眼睛，「所以我才請無妲找妳呀！」

童棘皺起眉，望向巧笑倩兮的馥兒莉。
半晌，她低聲道：「妳在玩什麼把戲？」
「沒－－有，」馥兒莉拉長尾音，朝她眨了眨眼，話裡充滿無限想像：「只是就賭妳會不會為了一個人留下來，為了那個天涯海角都孤獨的人，留下來。」

童棘一怔，像是心有靈犀般，她再度看向無妲，這次無妲的視線有了焦矩，她靜靜回視童棘，兩泓海般的寧靜，但又像是穿透了童棘，投射到一個非常遙遠、寂靜又乾涸的荒漠大地，無聲無息地，蒸發為沒有任何存在感的一點水氣。

還是她認識的無妲，童棘看著的身影，五年後或是十年後，也絕不會有任何改變。
孤冷欲狂。

發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