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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區附近有很多孤苦伶仃的孤兒，不必工作的時候，關以恆常會去跟她們聊天玩耍，有個叫依娜的小女孩很喜歡黏著她，那天，關以恆的工作告一段落，她和依娜在附近散步聊天，沒想到突然發生暴動，一堆暴徒拿著手槍與軍隊對峙。

槍戰發生的當下，關以恆把依娜抱在懷裡急奔，卻還是被子彈波及，不知道依娜有沒有生還？

「別再嘆氣了，小心把自己吹跑喔。」白無常在她身邊坐下，跟關以恆一起眺望巴黎夜景。

關以恆笑道：「如果我把自己吹跑，你們還要花時間找我被吹到哪裡去了，估計黑無常先生會更生氣。」一個多月相處下來，關以恆已經摸清黑白無常的個性。

白無常外型是妙齡女子，個性開朗，相處起來很自在，是很容易親近的鬼差。黑無常外表跟個性一樣冰冷寡言，很少參與她們的對話，總是沉默的看書，關以恆覺得，黑無常好像從看到她第一眼開始，就很討厭她？

「我哥喜歡苦著一張臉，並沒有惡意……」白無常想了一下，又吐舌說：「不過他對妳可能真的有點偏見，誰叫妳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難道……他討厭蛇？」關以恆臉上三條黑線，為什麼連死了，鬼差也是「外貌協會」？

「倒也不是，他只是不喜歡妳的人際關係這麼亂，妳的床伴真的有夠多。」

「我也沒辦法啊，我是蛇妖，天生體溫低，很怕冷嘛。」

白無常撐著下巴打量她，笑說：「老實說，每次跟妳對話，我都很難想像妳其實是隻白蛇。」

「剛剛是誰要我化成人形的？」關以恆瞪了白無常一眼才說：「不過，很長一段的時間，我也以為自己真的是人。」

「妳其實不能算是真的蛇妖。」白無常拿起手中的平板，上面記錄了關以恆的生前事蹟，說道：「妳父親是人類，母親則是大蛇妖，要不是他在山上遇難碰到妳母親，被妳母親的美色誘惑，妳母親也不會產下妳，因為『半妖』沒什麼法力，一般妖怪不會想生個麻煩來困擾自己。」

「或許，她早就後悔生下我了。」想起往事，關以恆苦笑說：「當初，要不是為了保護我不被人類追殺，她也不會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母親一直帶著她住在山上，她在山間玩耍的時候被獵人追殺，母親為了救她受了重傷，在最後一刻，把自己殘留的法力傳給她，讓她化成人身，反倒被獵人所救。

「妳不適合待在山上。」這是母親對她說的最後一段話：「下山以後，要一直維持人類的姿態，千萬不要相信人類會接受妳的模樣，妳是妖，只要被看到真身，他們一定會排斥妳甚至追殺妳，切記！」

母親的教誨，她一直深刻記得。

「等妳找到執念者，順利進到地府，或許可以見到她，問她當年有沒有後悔生下妳。」白無常疲憊的揉揉肩：「所以妳認真想啊，妳的執念者到底是誰？一個多月來東奔西跑，我都沒辦法好好保養，真的很鬱悶！」

關以恆打量著白無常，不太確定的問：「我記得以前看書本介紹，黑白無常是兄弟，跟妳和黑無常先生的形象……差很多，妳們是變異版的黑白無常嗎？」這一對黑白無常，根本就是俊男美女，哪裡像七爺八爺了……

「你們書本教的黑白無常早就退休了，現在自殺率這麼高，總不可能勞煩前輩出任務吧？」

「也是……」想到自己的窘境，關以恆苦笑：「今天是第四十八天，明天如果還找不到我的執念者……我就會魂飛魄散，是嗎？」

「為什麼妳一點都不緊張啊？沒辦法讓妳順利投胎，我跟哥哥就要寫檢討報告了耶。」白無常皺眉，從隨身提的公事包拿出平版，滑開螢幕看了一下，嘆口氣道：「如果陰間的系統更新沒有壞掉，我們就可以列出名單一一調查，不必由妳自己想。」

「陰間的系統怎麼這麼爛？」

關以恆很驚訝陰曹地府居然也跟上流行，不僅黑白無常穿著現代裝束，連隨身拿的名冊，也變成智慧型手機和平版等電子用品。

「人間界的人口數越來越多，自殺率和意外死亡率也越來越高，如果還像以前靠紙本作業，扣掉正常死亡的幽魂，每天少說有數以萬計的意外死亡個案一直湧進地府，光『黑白無常』部門就工作爆量，假日也常被叫出來加班，孟婆更辛苦，奈何橋前擠了一堆人，她每天都要準備好幾大鍋孟婆湯備著才夠用……當然只能系統化，讓大家可以隨時掌握最新消息，不然人間界早就一堆孤魂野鬼了。」白無常嘟著嘴說：「不過妳的情況很特別，我們也是第一次遇到，一般鬼魂如果有執念者影響投胎，鬼魂都很清楚對方是誰，根本不需要我們提供名單，在『頭七』前，就可以透過託夢處理完。妳卻毫無頭緒，真的很奇怪。」

關以恆苦笑：「或許，只是你們系統出錯，根本沒有人為了我的死想付出生命挽救。」

「那妳怎麼會喝不了孟婆湯、過不了奈何橋呢？唯一的可能是執念者作祟啊。」白無常過了一會才說：「而且，我跟我哥的看法不一樣，我不覺得妳是個輕浮的人。」

「看到我有這麼多一夜情的對象，妳還相信我的為人？」

「妳不是說妳體質偏冷嗎？妳只是渴望有人可以溫暖妳吧，如果妳是輕浮的人，就不會明明是蛇妖，不在山林間自由自在的生活，反而選擇醫護工作，跟著無國界醫生組織飛到世界各地去救人，這份工作很累，戰地的資源又少，環境也很惡劣，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白無常看了她一眼說：「每到戰地，妳總會主動尋找戰區的孤兒及難民營，只要有空或休假，就會去照顧那些孤兒，自掏腰包為她們求得一些溫飽……甚至為了幫一個小女孩擋子彈丟掉了自己的性命，一個輕浮的人怎麼可能這樣付出？」

「從妳口中說出來，我好像變成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