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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開車載林雅欣一起前往天母，家教學生家在天母，據林雅欣說，家境相當富裕。

車子開到一條路的盡頭，是獨棟的房子，在台北能擁有獨棟的洋房，真讓人訝異。

林雅欣下車按了電鈴，大門開了，我將車開進寬敞的庭園。

家教學生姓趙，趙太太已經迎了出來，優雅的氣質和母親非常相像，我不禁有些激動。

走進房子裡，我們在客廳坐下，小男生活潑地跑出來和林雅欣打招呼。

小翔今年九歲，眼睛又大又圓，非常可愛。我的家世背景和他們家相近，趙太太相當放心，我喜歡她的氣質，小翔也很可愛，我答應接下了這份家教。

每週二、四晚上教小翔兩個小時的鋼琴，他從沒學過鋼琴，得從基礎慢慢教起，他非常認真聽話，甚至頗有天份，常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真羨慕小翔可以抱著玩樂的心情學鋼琴，也許因為這樣，他反而進步很快，讓我非常有成就感。

☆

十二月中，一群常一起在電影版發表文章的網友約我一起去T吧玩，她們已經聚會過好幾次，我是唯一常和她們傳訊卻始終沒去過聚會的人。不是排拒和她們聚會，只是相約的地點都在台北市區，從淡水開車過去實在遙遠。

她們想約的T吧我聽珮珝提過，聽說非常熱鬧，是當前最熱門的T吧。

一個網友自告奮勇說要和女友開車到淡水接我，我終於答應了，去T吧難免喝酒，自己開車來回太過危險。

週六夜晚，我和網友們一起走進T吧，裡面煙霧瀰漫，濃重的煙味讓我不禁皺起眉頭，喝著酒，大家相互自我介紹，除了常在電影版聊天的網友，她們還約了幾個在壞女兒站認識的網友，一共十幾個人，佔據了一張大桌子聊天。

T吧裡有卡拉OK台，可以點歌唱歌，很多人會上台唱歌，歌喉都不錯。

我照例不多話，默默喝著啤酒聽她們聊天。

我的外表非常女性化，很多人找我攀談。觀察周遭，外表偏T的至少佔六成，外表不分的約佔兩成，外表偏婆的也只佔兩成，儘管我不是讓人眼睛一亮的大美女，依然很受歡迎，大家都知道我單身，比起之前還在癡守法時，糾纏我的人更多了。

喝著啤酒，我儘可能保持距離和她們聊天，我不多話，大部分的T都忙著自吹自擂，令人厭煩。

其中一個T忽然問我，有沒有在看壞女兒站的小說版。

「告訴妳一個祕密。」她趁機貼近我的耳朵，我正想躲開，她卻說：「坐在妳斜對面穿藍襯衫的人就是寒星，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我真的愣住了：「妳怎麼知道？」

我好奇地打量，穿著藍襯衫的她五官清秀，手上拿著煙，頭髮長度約到肩膀，外型頹廢，不分偏T。

「我跟她的好朋友是網友，私下聚會時聽說的，寒星不想讓人知道她就是那篇小說的作者，我相信妳不會說出去。」

「當然不會。」我嘆了一口氣，我很感激她告訴我這個消息，不過覺得這個T很沒節操，為了討好我連朋友都可以出賣。

擺脫了T的糾纏，我偷偷打量寒星，頹廢憂鬱，很難想像她的正職是國中老師，也許戴副眼鏡會比較有架勢？

她的外表和網路上的感覺不同，我無法把她和每天在線上聊天的寒星聯想在一起，倒是可以想像她會寫很多憂悒的文章。

又喝了一口啤酒，我發現她也在打量我，也許是注意到我一直在看她吧？我只好露出微笑。

我沒有揭露身分的衝動，免得破壞夜晚的聊天。

跟寒星閒聊了幾句，面對面說話，沒有在線上聊天時知心的感覺，她問我在電影版發表過哪些電影的感想，我和她聊了〈驚世狂花〉，暗自慶幸我沒跟寒星聊過這部電影。她說了她在壞女兒站的ID，也不是寒星的ID，原來大家在壞女兒站都有雙重身分嗎？

寒星比網路上還沉鬱，話題很快就接不下去，我喝著酒打量周遭，夜深了，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點歌唱歌，幾乎大家都走來走去。

跟網友聚會沒有想像中好玩，一群人熱鬧歡騰地聊天，話題都引不起我的興趣。

人群中的寂寞最寂寞。

忽然想起寒星在小說裡寫過這句話，我看了她一眼，她正默默抽煙，一眼寂寥，也許也正想起這句話。

這一刻忽然又有種知己般惺惺相惜的感覺，但我依然不想揭露身分，深夜裡的網路知己，不需要在真實生活有交集。

幾個人走進T吧，其中一個人吸引了我的目光。

身材高挑，相貌清秀，吸引我的是她有和法非常相近的優雅氣質，穿著灰色長外套和白色襯衫，優雅俊秀充滿魅力，我的視線不自覺跟隨著她，注意到我的視線，隔著好幾步的距離，她對我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也不自覺微笑。

她和幾個朋友在一張桌旁坐下，我收回視線，又有個T找我攀談，我只好隨意聊天，看了手錶，十一點多了，網友說來T吧多半會混到深夜，我開始覺得不耐煩，考慮著提早離開搭計程車回淡水的可能性。

好不容易擺脫糾纏我的T，又有個人趁空在我身邊坐下，是剛剛那個氣質優雅的女生，我有些訝異。

「很無聊嗎？」她似乎注意到我的表情。

「有一點。」

「我是千爵，妳呢？」

「wind，我在壞女兒的ID.」

「住哪裡？」

「淡水。」

「很遠呢！」

「的確是。」又喝了一口酒，我發現寒星往這邊瞄了一眼。

「怎麼來的？」

「網友載我來的。」

「她們也會送妳回去？」

「理論上是這樣。」

「如果晚一點可以送妳回去，可以跟我一起走嗎？」

「什麼意思？」

「既然妳覺得很無聊，我們可以現在離開。」她拿著一瓶麥格黑啤酒，我注意到她的手微微顫抖，因為來找我搭訕而緊張嗎？

「妳很緊張嗎？」

「嗯。」她還是拿著啤酒，卻沒有喝。

「為什麼不喝酒壯膽？」我笑了，從沒遇過來找我攀談如此緊張的人，我並不是那種讓人緊張的大美女。

「我想開車載妳離開，別喝酒比較好。」

的確，一整夜很多人來找我攀談，眼中幾乎都有醉意，她或許因為剛到，非常清醒。

我不知道她是純粹想送我回去，還是另有想法，我不太想問，總覺得問了她會更緊張。

我的確不想待在這裡了，她身上又有令人安心的氣質，就爽快地說：「那就走吧！」

我找到載我來的網友，說遇到朋友可以送我回去要先走了，和千爵會合，兩人一起離開了。